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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在俄罗斯的历史发展中，外交政策的重心一直在欧洲和亚洲之间调整。俄乌冲突是俄罗斯“转向东方”政策的分水岭，步伐更加坚定。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呈现蓬勃发展的态势， 两地区互联互通持续推进。影响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的制约因素仍然存在，包括俄远东地区社会经济发展以及两地区互联互通存在的瓶颈问题。未来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由于俄“转向东方”政策的不确定性以及宏观经济的不稳定性，两地的合作仍存在一定困难，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未来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关 键 词：俄乌冲突“转向东方”政策 俄罗斯远东 “东北-远东”地方合作
作者简介：史春阳，辽宁社会科学院东北亚研究所研究员；孟月明，辽宁社会科学院东北亚研究所所长、研究员（沈阳 邮编：110031）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新中国东北地区工业布局的规划与调整研究（1949—2019）”（23BZS160）
中图分类号：F125；D822文献标识码：A
DOI：10.19498/j.cnki.dbyxk.2025.02.006
文章编号：2095-3453（2025）02-0096-19
“转向东方”对俄罗斯外交政策来说并不是一个新概念，俄罗斯在其历史发展中一直在欧洲与亚洲之间徘徊。俄乌冲突赋予了俄“转向东方”政策新的驱动力并显现前所未有的力度。这为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然而发展的道路上难免出现曲折和挑战。新时期观察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呈现的新态势，并对两地区未来的发展趋势进行研判，无论对于两国关系，抑或是两地区合作均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俄乌冲突背景下的俄罗斯“转向东方”
“转向东方”并不是俄乌冲突爆发后俄罗斯的临时反应，而是有其历史原因。俄罗斯在其1200多年的历史中，外交政策重心一直在欧洲和亚洲之间调整。俄乌冲突是俄罗斯“转向东方”政策的分水岭。自此，俄罗斯“转向东方”的步伐更加坚定。与此同时，作为俄罗斯“转向东方”重要依托的远东大开发迎来了新的发展局面，有力地推动俄罗斯向东方发展。
（一）俄罗斯“转向东方”思想：历史的回归
2022年2月俄乌冲突爆发后，“转向东方”一词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俄罗斯政府官员和专家的言论中，这似乎是对美国和欧洲国家在俄西部边境竖起新铁幕的临时反应。然而，“转向东方”概念对俄罗斯外交政策来说并不是一个新概念，而是有其历史原因。俄罗斯是一个横跨欧亚大陆、拥有欧亚文明的国家，目前的“转向东方”有其传统可循。正如俄罗斯外交部副部长鲁登科所言，“从外交部的角度来看，没有理由强调转向东方，俄罗斯始终是亚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1]
俄罗斯曾不止一次在地缘政治上转向，总是巧妙地迎向世界文明最重要的增长点所在。起源于欧洲文明区域东部边界的古罗斯国家，于九世纪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既是欧洲文明也是亚洲大草原文明的产物。911年，拜占庭成为第一个与古罗斯正式签署条约的国家，保证了其国际外交承认。十世纪末，弗拉基米尔大公接受基督教，君士坦丁堡成为古罗斯从西方转向东方的起点，这也是俄罗斯历史上的首次“转向”。13世纪中叶，古罗斯被纳入蒙古金帐汗国，此后被迫将政治和对外经济关系的重心转向东方。13—16世纪俄国发展的东方思想取向成为其中央集权国家形成的主要因素。[2]16—17世纪，欧洲在世界政治、经济和技术方面占据领导地位，俄罗斯重新转向西方，并迅速跻身欧洲大国之列。到19世纪末，新的“转向东方”思想在俄国开始成熟。1891年俄国开始建设西伯利亚大铁路，成为“转向远东”的催化剂。在苏联时期，尽管投入大量资金用于远东和西伯利亚开发，增加了与亚洲国家的贸易额，但苏联的主要对外经济合作伙伴仍然是欧洲和美国。[3]
到20世纪末，世界文明的发展中心再次向东方转移。欧洲经济增长乏力，技术创新乏善可陈。而亚太国家则表现出高增长率和新技术的发展。1986年，时任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在俄远东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发表讲话，全面阐述苏联对亚太地区的政策，提出“建立亚洲安全体系”的主张。[4]1996年，时任俄罗斯外长普里马科夫提出建立“多极世界”的构想，宣布多方位外交是俄罗斯外交政策的基础，自此俄罗斯开始重视与亚太地区国家合作，同时也为俄罗斯新外交政策的东方取向奠定了基础。
进入新世纪，亚太在俄罗斯对外战略中的地位不断上升。俄罗斯于2007年开始制定有关远东地区开发的一系列规划纲要，以期搭上亚洲经济发展的快车，融入亚太地区经济一体化进程。与此同时，俄与西方国家矛盾逐渐深化。2008年俄格战争，2014年乌克兰危机，美西方对俄发起数轮制裁。俄罗斯不得不重新调整外交政策，加快“转向东方”，以改善地缘环境。俄罗斯“转向东方”的思想加速形成。这一时期俄罗斯“转向东方”的政策包括三个主要组成部分：远东的社会经济发展；经济融入亚太；加强双边和多边合作。俄罗斯于2015年起开始举办一年一度的东方经济论坛，促进远东地区的经济发展，推动与亚太地区的经济联系。但囿于基础设施和经济条件限制，这一战略进展缓慢。
（二）俄乌冲突是俄罗斯“转向东方”政策的分水岭
长期以来，“转向东方”一直被称为俄罗斯国内政策的方向。但直到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普京总统宣布远东是外交政策的优先事项，这一方向才更为明确。可以说这也是近代以来俄罗斯第一次真正地、较为彻底地“转向东方”，而非“东顾西盼”。
俄乌冲突爆发后，俄罗斯遭到美西方的战略围堵，在国际上受到空前孤立。俄罗斯与西方国家政治、经济与人文联系被阻断。为了进一步拓展发展空间，俄罗斯政府和企业需要迅速调整进出口产品的方向以适应东方国家市场。在2022年以前，与亚太国家的伙伴关系从来不是俄罗斯与欧洲关系的有效替代品，特别是在能源领域。俄乌冲突改变了局面，以俄欧经济联系最为紧密的天然气贸易为例，2022年初俄罗斯天然气在欧洲进口商品中的份额为41%，到当年10月份已下降至7.5%。[5]2024年9月26日，普京在“俄罗斯能源周-2024”论坛上宣布，亚太地区占俄罗斯能源出口比例已从两年半前的39%提升至60%以上。[6]这不仅反映了俄罗斯在全球能源市场的战略调整，也是俄罗斯东向政策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俄罗斯外交部驻符拉迪沃斯托克市代表布罗瓦列茨表示，2022年对俄罗斯来说在许多方面都是一个分水岭，尽管来自西方的压力加大，“俄罗斯还有机会依靠东方的肩膀”。[7]2022年以来，俄罗斯与中国、印度以及一些独联体国家和东南亚国家的贸易出现了爆炸性增长。当前，亚洲国家已成为俄罗斯主要贸易伙伴。2023年，俄罗斯与亚洲国家的进出口总额达到4941亿美元，占俄罗斯外贸总额的66%。与此同时，俄罗斯与欧洲国家的贸易额为1634亿美元，占俄罗斯外贸总额的11%。参考十年前的统计数据，当时欧盟占俄罗斯贸易总额的47%，亚洲仅占29%。[8]贸易额的一升一降昭示着俄罗斯外交政策的天平再次倾向东方，而且这一次将是长期性的。俄罗斯科学院中国与现代亚洲研究所所长巴巴耶夫认为，向东转将持续很长时间，俄罗斯在自身历史长河中一直在转向增长点方向，每一次都从中获得了巨大利益，现在的向东转向是因为世界技术、世界经济乃至整个世界文明的未来正在东方形成。[9]
俄罗斯此轮“转向东方”是因政治因素而起，但发展下来已不仅基于政治原因，更重要的是经济因素。俄罗斯总统企业家权利保护全权代表季托夫认为，即使俄罗斯还会与西方缓和关系，西方解除反俄制裁，许多俄罗斯企业家也不会重新与西方做生意；当今的发展中心在东方，而不是在欧洲，俄罗斯能源资源的主要用户在东方，俄罗斯企业家已经“感觉到在东方做生意更有经济效益”。[10]“转向东方”是俄罗斯外交战略的改变，与对外经济活动重新转向亚洲国家有关，但又不局限于此。如今“转向东方”被定义为一个多层面的概念，包括寻找新市场，确定自身在世界上的地位，以及全面的地缘政治调整。
（三）新一轮远东大开发推动俄罗斯向东方发展
远东是俄罗斯“转向东方”的重要依托，因其丰富的自然资源和地缘优势，在俄罗斯历史发展过程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俄罗斯从来不缺远东开发战略，其远东开发历经百年，但开发战略往往限于构想，多流于形式，停留于纸面上。俄乌冲突爆发后开启的新一轮远东大开发战略正从理论走向实践。
自沙俄时期起，俄国就开始向远东地区扩张，以满足其经济和地缘政治利益。苏联时期，出于发展重工业和军事工业的需要，对远东地区的开发曾达到一定高度。苏联解体后，远东地区发展遭遇低谷。进入21世纪以来，亚太地区在俄罗斯外交战略中的地位日益提升，俄罗斯意欲在该地区发挥更大的影响力，而这与其东部地区的开发程度息息相关。俄罗斯远东地区由此进入开放与开发的新时期。总统普京自上任以来十分关注远东地区经济发展问题。2012年再次当选总统后，普京对远东地区的关注超越以往，相继设立远东发展部、超前发展区。2013年，《俄罗斯远东和贝加尔地区社会经济发展国家规划》生效，标志着酝酿已久的新一轮远东开发战略进入实施阶段。[11]尽管这一时期俄罗斯政府从政策、资金等多方面加大对远东地区的投入，但该地区仍是东亚经济相对较为落后的区域，未能完全融入亚洲经济发展的分工协作进程。在外界看来，俄罗斯开发远东地区不少承诺与规划并没有落实。在对外政策方面，虽然俄罗斯加强了与亚洲国家的关系，但其外交和对外经济合作的重心仍在欧洲。
俄乌冲突成为重塑世界地缘政治的新变量，俄罗斯远东大开发迎来了新局面。俄罗斯将远东地区的发展确定为整个21世纪的优先事项。普京在2024年9月举行的第九届东方经济论坛上发表讲话时指出，今天的远东事实上已经成为俄罗斯增强世界地位的最重要因素，也是探索新的全球经济现实的龙头旗舰，俄罗斯整个国家的未来，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远东地区的发展。[12]当前俄罗斯政府正陆续出台新的支持远东地区发展的政策，在物流、贸易和金融机制方面支持“转向东方”，并将俄罗斯的对外经济关系重新定位到东方，面向中国、印度以及中东和东盟等国家。俄罗斯的经济和地缘政治利益正在重新定位，通过与中国接壤的远东地区开辟通往东方的道路，给远东经济和社会增长带来新机遇。俄罗斯认为，远东地区的发展问题不仅限于国内政治，远东地区很有可能成为亚洲与俄罗斯其他地区之间，以及亚洲与欧亚经济联盟和独联体一些国家之间的主要运输和物流中心。远东将有机会成为俄罗斯通往世界的新门户。开发远东，在某种程度上是俄罗斯“转向东方”战略的具体体现。
二、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新态势
2022年以来俄罗斯加速“转向东方”，为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提供了新动力。中俄合作的积极性不断提升，两地区互联互通持续推进，地方间经贸合作成效大、潜力足。但制约发展的因素仍然存在。两国应加强克服影响地方合作的瓶颈问题，实现新的突破。
（一）双方合作积极性前所未有
1.远东主要州、边疆区力邀中资参与开发
在俄罗斯实质性转向东方、大力开发远东的新一轮浪潮推动下，远东地区主要州、边疆区与中国合作的愿望增强，合作范围拓宽。俄罗斯正处于特殊时期，各州都在推出相应的政策，比如减少税收、降低政策门槛以及能源补贴等以吸引中国投资者。其中滨海边疆区和阿穆尔州表现最为亮眼。
2023年以来，俄罗斯滨海边疆区与中国企业建立的联系遥遥领先于其他联邦主体，中国企业有意愿通过滨海边疆区进入俄罗斯市场。为方便与中国的经贸往来，2023年，滨海边疆区分别在哈尔滨和大连开设了两个代表处。滨海边疆区政府副主席斯捷茨科表示，该区是俄罗斯和亚太地区国家合作最有前景的地区，计划继续为营商和投资创造最有利的条件。目前滨海边疆区已出台一些特惠机制，保护和鼓励投资，后续还将出台一系列扶持政策。比如，工业企业资产优惠扶持政策，购置国产设备抵税政策，优惠贷款政策，投资信贷支付比例优惠政策，试验性产品研发经费部分补偿政策等。
中国是俄滨海边疆区投资和经贸领域的重要合作伙伴。2023年俄滨海边疆区与中国的贸易额同比增长14.5%，达到620亿元人民币。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以及滨海边疆区的四个超前发展区为中国企业提供了机遇，目前中国投资商已在此实施项目约40个。[13]滨海边疆区希望中国企业充分利用该区优惠政策，参与各领域的合作项目。
阿穆尔州是受中国投资者青睐的地区之一，对与中国合作高度期待。阿穆尔州州长奥尔洛夫表示，将在布拉戈维申斯克—黑河的人口密集地区建立一个经济特区，面向中国企业。2022年，俄罗斯开始着手推动国际超前发展区这一新型的优惠制度。2023年3月，远东和北极发展部通过建立国际超前发展区的决议，着手准备一揽子法案。2025年1月，远东地区国际超前发展区机制正式运营。远东地区开始建设首批国际超前发展区，滨海边疆区的西部园区、阿穆尔州的罗夫诺耶园区、犹太自治州的下列宁斯科耶园区和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的大乌苏里岛被列入首批试点建设单位。[14]俄罗斯副总理兼总统驻远东联邦区全权代表特鲁特涅夫指出，俄方愿听取中方关于完善国际超前发展区机制的建议，使之最大限度地满足双方利益；中国和俄罗斯正在讨论2025年入驻该发展区企业的优惠投资条件，目前已有数百家中国企业表示有兴趣在该发展区模式下建立合资企业；国际超前发展区将提供方便和安全的合作条件，简化伙伴国之间货物和劳动力的流动，以本国货币结算；特别重视机床制造、电子、采矿技术、化工、风力发电设备等领域高附加值技术产品项目。[15]国际超前发展区将为中国中小企业进入俄罗斯市场提供便利。
2. 双方对合作的认可度和期待值提升
俄乌冲突爆发的2022年，俄罗斯便开始实质性转向东方，着力扩大与东方的合作，促进贸易和经济关系。但此时俄罗斯上下从心理到行动都没有准备好。多数俄罗斯私营公司仍然青睐西方，希望东向只是一时的。但到2023年情况发生了改变。2023年9月，全俄社会舆论研究中心在其官网上发布的一项国内民意调查结果显示，高达67%的受访者支持俄“转向东方”政策，选择优先发展与东方而非西方国家关系。[16]可见，俄罗斯民众正在逐步适应并接受俄“转向东方”政策，与东方合作的热度不断提升。
俄罗斯远东地区尽管与中国毗邻，但因其经济发展相对落后，中国企业在与该地区过去几十年的合作中，对其认知度不高。很多中国企业担心投资时间长、回报慢、风险大。乌克兰危机升级后，远东地区在俄罗斯“转向东方”战略的驱动下焕发生机，中国对远东地区的认识发生改观，与远东地区合作的积极性不断上升，双方对合作都高度期待。近两年中国投资者提出一系列在远东地区的投资计划和项目，包括计划投资约100亿卢布在阿穆尔州建设俄中工业园；计划完成布拉戈维申斯克和黑河之间的缆车建设；[17]计划在南萨哈林斯克建立中国汽车和建筑材料销售中心；中国海伟石化有限公司与俄罗斯直接投资基金签署协议，在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共建海上液化石油气转运综合体项目，从而建设远东地区第一个运输和处理液化石油气的设施。[18]随着这类项目的开展和落地，中俄经贸合作将进一步深入。
（二）互联互通持续推进，但堵点尚存
1.互联互通水平提升
（1）建设新的边境基础设施。一是新建物流综合体。据俄罗斯海关与物流门户网站消息，新物流综合体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破土动工。该综合体占地面积达1.1万平方米，项目投资额为626万美元，将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框架下落实。另外，俄罗斯后贝加尔边疆区还将在马采耶夫斯卡娅火车站附近新建物流枢纽。该枢纽占地500公顷，建设仓库、收发站等基础设施，打造集铁路进出口集装箱货物和公路集装箱货物处理功能于一体的物流设施群。项目落成后，煤炭出口转运能力将达到1200万吨。[19]二是建跨境铁路转运综合体。俄罗斯联合石油天然气有限责任公司与中国轩辕集团实业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在第九届东方经济论坛期间，签署了关于在中俄下列宁斯科耶-同江边境口岸附近建设“联盟”跨境铁路转运综合体的协议。该综合体将促进液化石油气、稳定凝析气、石油产品和石化产品的出口，以及高科技设备和部件的供应。在该项目框架内，到2030年将建设五个工业基础设施。相关项目有助于中俄之间货运量的增长。[20]
（2）建设新的国际运输走廊。一是俄罗斯远东地区最大的海关和物流码头卡尼库尔干启动，包括面积为3000平方米、全年恒温的临时存储仓库。未来该码头可直接进行货物登记、检验以及办理过境手续等。到2030年，该地区的货运量预计超过130万吨。[21]二是建设中俄新铁路桥。2023年3月，俄萨哈共和国和阿穆尔州批准在中俄边境修建贾林达至漠河铁路桥的计划。作为萨哈（雅库特）共和国最重要项目之一的贾林达—漠河铁路过境点，该项目将使萨哈共和国沿贝阿大铁路和西伯利亚大铁路的货运里程缩短2000公里，从萨哈共和国直达中国。[22]三是建设布拉戈维申斯克陆港。该港的多功能铁路码头综合体将在2025年开工建设。该综合体将利用陆地和海港优势，增加俄罗斯和中国之间的货运量。该港项目涉及基础设施、集装箱货物转运服务、货物运输等，总投资将超过38亿卢布。[23]
（3）建设新口岸。据俄罗斯媒体报道，俄罗斯铁路公司计划在中俄边界俄罗斯一侧建立四个新的铁路口岸，以及对现有铁路口岸进行升级。新建口岸包括在外贝加尔边疆区建立旧楚鲁海图伊斯基（普里额尔古纳斯克）—黑山头、在阿穆尔州建立布拉戈维申斯克—黑河和贾林达—漠河、在滨海边疆区建立列索扎沃茨克—虎林新的铁路口岸。[24]在口岸升级方面，俄交通运输部计划在2026年前对俄罗斯一侧13处口岸进行全面升级改造。俄交通运输部评估，各项改造工作完成后，俄罗斯一侧口岸的通行能力将增加五倍，货运量将增加约两倍，从每年3400万吨增加到1亿吨。此外，俄交通运输部目前正在研究将一系列口岸转为全天通行运营模式，涉及克拉斯基诺—珲春公路口岸、外贝加尔斯克—满洲里公路口岸、波格拉尼奇内—绥芬河公路口岸、卡尼库尔干—黑河公路口岸。[25]
（4）开启“中俄新陆路粮食走廊”。该“走廊”是中俄两国元首共同倡议下实施的重点项目，也是中俄农业和粮食领域达成共识的重要举措。[26]俄罗斯后贝加尔斯克粮食终端转运站是“新陆路粮食走廊”集团公司的首个项目，于2022年落成，工程造价95亿美元。该转运站的投入使用打开了俄罗斯进军亚洲粮食市场的大门。2023年春，第一批农产品通过后贝加尔斯克—满洲里口岸过境。后贝加尔斯克国际终端转运站每年可转运800万吨谷物、豆类和油料作物，最多可同时储存8万吨粮食，是世界上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全周期陆路粮食码头。该转运站的启用有助于俄罗斯粮食对中国出口。[27]
随着俄罗斯“转向东方”战略越发明晰，俄罗斯加大力度向东寻求合作机会和合作伙伴，密切连接两国的交通基础设施蓬勃发展，地区间互联互通加快推进。2023年，远东联邦区与中国的陆路口岸货物吞吐量增加1/3以上，从3000万吨增至4050万吨。新开通的中俄黑河—布拉戈维申斯克公路大桥和同江—下列宁斯科耶铁路桥运输品类和过货量稳步提升，货运量达380万吨，为保障中俄供应链的稳定、畅通发挥了重要的作用。[28]2024年前8个月，俄罗斯与中国之间的铁路运输货物量增长8.7%，达1.17亿吨，创下新高。[29]除此之外，中俄铁路基础设施吞吐能力和运输系统兼容性进一步增强。得益于中俄双方的协同合作，两国边境口岸的列车换装作业呈现良好态势。根据中俄达成的协议，两国将继续提高铁路口岸的通行能力，进一步增加列车数量。俄方计划到2028年完成后贝加尔斯克—满洲里、格罗杰科沃—绥芬河、卡梅绍瓦亚—珲春等边境口岸己方车站的综合改造工程，以满足接入中国1435毫米窄轨列车（俄罗斯使用1520毫米轨距）以及接收和存储集装箱的需求。据俄罗斯铁路公司评估，这些措施将使远东边境口岸的运载能力到2028年增加2200万吨，达到每年5000万吨。[30]
2.互联互通的瓶颈问题
虽然中俄跨境基础设施不断改善、互联互通水平提升，但存在交通和边境基础设施尚不健全、检查站吞吐量低、现代化转运码头缺乏以及港口基础设施技术水平不高等问题，成为合作发展的阻碍。另外，制裁导致俄罗斯货物供应链中断，俄物流基础设施建设所需的大量设备短缺。此前大部分超大型货物都是通过俄罗斯的西北海港，尤其是圣彼得堡港口运入俄罗斯。随着俄乌冲突进入到第三个年头，越来越多的超大型货物，包括机床、生产线、电力设备和特种重型设备等，开始通过远东海港从中国运往俄罗斯。与2020年相比，从中国运往俄罗斯的超大型货物运输量大幅增长。特别是在俄罗斯远东港口，这一增长更为显著，其中建筑设备的需求增长尤为突出。尽管这一变化为俄罗斯提供了新的物流通道，但该地区的基础设施和物流能力却难以应对这种规模的货物运输需求。俄罗斯缺乏运输超大型货物的设备，制裁还导致相关专业运输装备短缺。这无疑增加了运输成本，使得托运方寻找其他运输方式，特别是铁路运输。然而，由于缺乏必要的基础设施和专业人员，俄罗斯铁路部门在运输超大型货物方面也面临挑战。俄罗斯的船舶制造能力受制裁影响也出现下滑，除船用发动机外，还缺乏船舶零部件，这是造成更广泛供应问题的主要原因，对未来几年的物流供应造成冲击。尽管俄罗斯正在寻求友好国家的供应商，并计划增加国内制造，但要实现改观需要假以时日。
（三）俄罗斯远东地区发展的制约因素
远东地区社会经济形势向好。2012年以来，俄远东地区推出了全新的战略方案和综合发展管理系统，成效显著，截至2023年，已经启动或正在筹备3500多个工业、基础设施、技术和教育项目。远东地区的多项经济指标均高于全俄平均水平，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率超过俄平均水平的三倍，工业生产指数高于全俄平均水平的25%。[31]2023年9月，俄罗斯副总理兼总统驻远东联邦区全权代表特鲁特涅夫在总结远东地区发展工作时指出，十年来，该地区吸引投资超过3.4万亿卢布，建成企业673家，创造就业岗位12.5万个。特鲁特涅夫表示，这些变化主要与俄罗斯出口向东转向有关。[32]据东部俄罗斯网消息，全俄社会经济可持续性指数排名共纳入35个薪资较高联邦主体，亚马尔-涅涅茨自治区排在首位，远东共四个地区进入前十名[33]。另外，马加丹州、阿穆尔州、勘察加边疆区、外贝加尔边疆区、楚科奇自治区、犹太自治州等地均进入俄罗斯地区生产总值增速排名前20，其中马加丹州领跑全俄。
虽然近几年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状况有所改观，但是资源利用仍不充分，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有待提高，一些问题仍较为突出。
首先，人力资源短缺。这是制约远东地区发展的关键问题。2018年，后贝加尔边疆区和布里亚特共和国并入远东联邦区。远东地区的面积占俄罗斯国土总面积的41%，但人口仅有790万人，人口密度很低，且人口减少速度很快。[34]特鲁特涅夫指出，增加远东联邦区人口是一项战略性任务，也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远东联邦区人口外流的趋势在减弱，但是仍然是人口净迁出地区。
其次，社会基础设施及自然条件较差。包括电力短缺、高速公路密度低和能源基础设施落后等。其中能源基础设施建设仅为全俄平均水平的1/5。此外，远东联邦区尤其是偏远地区的建筑材料、食品、机械和设备的成本过高，运送时间过长。气候条件恶劣也是制约远东联邦区经济发展的客观因素之一。上述因素致使俄远东地区经济发展仍落后于俄西部地区。据俄新社评级分析社发布的2023年俄罗斯各联邦主体社会经济形势排名，在榜单前20位中，远东联邦区的11个联邦主体无一上榜。[35]
最后，未来三年俄罗斯政府对远东联邦区的拨款将有所减少。2025—2027年，俄罗斯政府计划投入1605亿卢布用于远东地区社会经济发展，其中2025年为559亿卢布，2026年为526亿卢布，2027年为520亿卢布。与2024年的拨款567亿卢布相比，数额有所减少。[36]政府拨款的减少也将对远东地区的经济发展带来影响。
当前，中俄“东北-远东”地区合作进展迅猛，合作项目正步入正轨，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从2014年到2023年，十年间俄远东地区与中国东北省份的贸易额翻了一番，2022年达到220亿美元，2023年约为270亿美元，[37]51个投资项目正在开展，总规模达8170亿卢布。[38]未来扩大中俄合作的机遇之一将是俄建立国际超前发展区。中国东北地区具有同俄远东地区地理相邻、资源互补等优势，在俄罗斯迈出实质性“转向东方”步伐的背景下，两地区合作有望实现新的突破。
三、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前景
未来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但由于俄“转向东方”政策的不确定性以及俄罗斯宏观经济受制裁影响存在不稳定性等因素，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未来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俄罗斯“转向东方”存在的不确定因素
俄罗斯在其千年历史中曾几次转向东方，但最初不是由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的危机引起，而是基于两个客观因素：一是需要与逐渐成为世界经济和政治中心的地区建立联系；二是俄罗斯发展的战略任务——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崛起。上述两个客观因素决定了俄罗斯“转向东方”的必然性，而俄乌冲突只是加速器。
2016年俄罗斯政府批准的《俄罗斯联邦外交政策构想》便指出，西方主导世界舞台的能力下降，全球发展潜力转移到亚太地区。2022年在第七届东方经济论坛上，普京总统强调，整个国际关系体系发生了不可逆转的结构性变化，亚洲和太平洋地区的作用已经大大增强，成为新的经济和技术增长中心。[39]当前“东升西降”的发展态势不可避免，亚洲的崛起是西方世界无法阻挡的历史潮流。世界格局的多级化也为俄罗斯“转向东方”提供了条件。乌克兰危机升级后，美国和西方不断强化对俄罗斯的政治孤立和经济制裁。尽管受到来自美西方的巨大压力，但占全球70%的150多个国家并没有加入到对俄制裁的阵营。2024年9月3日，来自76个国家和地区的6000多人参加了2024年东方经济论坛。在东方经济论坛-2024框架内签署了258项协议，金额达5.4万亿卢布。[40]此次论坛不仅在合同方面，而且在地理范围上都创下了纪录。显示世界多数国家的独立性在增强，美国和西方的影响力在减弱，这是世界格局多级化的体现，也为俄罗斯“转向东方”提供了现实可能性。
除了全球因素以外，俄罗斯向东转向在很大程度上是向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的转向。俄罗斯将自己定义为一个寻求“保持和扩大其全球影响力”的大国，远东和西伯利亚作为俄罗斯与亚太联系的支点，该地区的振兴将有助于俄罗斯在亚太地区治理和经济活动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远东及西伯利亚的振兴将是俄罗斯长期目标。俄罗斯决策层早已认识到要寻求持久、稳定的发展，就要加速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的开发，强化与亚洲各国特别是中国的合作。加强与中国的全方面合作的方针是俄罗斯外交政策的优先事项，具有可持续性和长期性。
上述因素激活了俄罗斯政治和经济的东方向量，已经开始的“转向东方”将是一个长期发展态势。但俄罗斯在转向的过程中也存在不确定性。从内部看，远东地区发展滞后且发展任务艰巨成为“转向东方”的关键制约。远东地区除人力资源短缺及社会基础设施较差等因素以外，投资环境至今仍未得到根本改善。包括管理水平、行政效率、法律法规透明度等问题。另外，由于历史和文化的传承，俄罗斯与东方国家文化的差异，对东方国家的文化和思维等理解不够，也是双方往来的障碍。具体到中俄两国之间也是如此，加大了合作的不确定性风险预期。从外部看，美国以遏制中国为重点推行“印太战略”加剧地区紧张局势，俄乌冲突也导致亚太地区阵营化风险上升，俄罗斯融入亚太发展潮流的难度加大。此外，俄罗斯也担忧“转向东方”面临失衡风险，为避免向中国过度倾斜，强调与广泛东方伙伴合作，有对冲的意味。
除了内外制约因素之外，对俄罗斯“转向东方”的理解还应该是多维度的。首先，“转向东方”不意味着俄罗斯将永久背离西方。俄罗斯与西方邻国的关系已经积累了几个世纪，无论政治上多么疏远，这种联系存在的事实本身将一直使俄罗斯和西方国家处于相近的坐标和民间联系的轨道上。俄罗斯科学院中国与现代亚洲研究所所长巴巴耶夫对此表示，俄罗斯要迎着“东风”扬帆，“东风”将在21世纪压倒“西风”，然而这不意味着俄罗斯不再向西看，“转向东方”只是俄罗斯外交和对外经济活动的再平衡；俄罗斯仍然是欧洲的一部分，并将以自己可以接受的条件恢复与西方的外交、贸易、文化和科学交流。[41]从历史文化的角度来看，俄罗斯难以在亚洲建立类似于与西方的文化和精神互动。
其次，俄罗斯与美国和欧洲国家的关系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俄乌冲突的发展。俄美关系走向将取决于特朗普政府的外交政策以及俄乌冲突将以何种方式结束，俄罗斯希望俄美关系能够好转，俄欧关系同样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俄美关系走向和欧盟内部局势。欧洲持不同政见的力量正在壮大，整个欧洲社会的趋势正在发生转变。随着欧洲发生变化，欧洲对俄罗斯的态度或许会有所改变。后俄乌冲突时期的俄美、俄欧关系走向存在诸多变数，并将对俄罗斯的整体外交布局包括“转向东方”政策带来不同程度的影响。
最后，“转向东方”也不意味着俄罗斯只倚重东方。在新版《俄罗斯联邦对外政策构想》中，东方被置于“近邻”及“后苏联空间”之后第三的位置。并且俄罗斯在世界格局加速演进、外部环境日益严峻之际，愈发强调自身的独立性，并致力于构建世界政治中的欧亚独立一级。
（二）远东的作用越来越大
几个世纪以来，远东一直被视为偏远的欠发达地区，而当前普京正在改变俄罗斯国内发展模式，进一步推动远东地区的发展。俄罗斯已经将远东开发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
推动远东地区发展离不开国际合作，俄罗斯亟需挖掘远东地区的经济潜力，发展远东战略通道，加强与亚太地区经贸合作并寻找新的增长点。俄罗斯加强与亚太各国合作能给远东带来发展动力，也能让远东更深嵌入亚太价值体系，为俄罗斯巩固在全球经济体系的地位创造更为有利的条件。
远东在起步开发时扮演的角色是俄罗斯经济的大纵深和向东延伸经济影响力的战略支点。俄乌冲突使俄罗斯面临空前的经济压力，俄经济空间不断被压缩，远东地区成为其与亚太地区合作的前沿，在俄经济布局中的地位迅速上升。普京对远东的重要作用有如下评述，“随着主要的商业联系、贸易路线和整个发展载体越来越转向东方和全球南方，远东地区为这些不断增长的、有前途的市场提供了直接的通道，有助于克服某些西方精英试图强加给全世界的障碍。最重要的是，远东地区是展示商业主动性、启动最复杂项目和形成整个新行业的巨大空间。”[42]远东在当前的地缘政治新环境下被俄罗斯赋予了新的历史性寄托，即依托丰富的自然资源优势和毗邻太平洋的地缘优势，主导构建面向亚太乃至非洲、拉丁美洲国家的国际合作新秩序。
随着俄罗斯经济和地缘政治潜力的增强，可以预期俄罗斯远东地区与中国之间的联系将会加强。据俄罗斯联邦海关局数据，2023年俄远东联邦区同亚太地区国家的贸易额增加超过10%，达到470亿美元，其中同中国的贸易额占俄远东联邦区对外贸易总量的72%。[43]对于俄罗斯远东地区来说，中国是重要的发展因素。
（三）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前景
俄罗斯转向东方的长期性以及坚定性为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提供了战略机遇。随着远东地区在俄罗斯的整体战略布局中由“后花园”转为“前厅”，远东作为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的支点作用不断增强。在此背景下，两国在跨境物流、能源、矿产等领域合作务实推进，地方合作呈现积极发展势头。未来两地区的合作前景可期，中国东北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发展战略的对接是双方合作的政治保障，而互补性和互需性则为两地区合作提供驱动力量。
构筑东北地区对外开放新前沿和对俄罗斯远东地区开放合作新高地，将东北地区打造成中国向北开放重要窗口，是新时期东北全面振兴的重要规划目标。习近平总书记在2023年9月7日主持召开的新时代推动东北全面振兴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中指出，东北是我国向北开放的重要门户。[44]俄罗斯远东地区新一轮开发与中国构筑向北开放新高地不谋而合。
目前，中国东北振兴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开发形成了较强的互补关系，这种互补性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要素禀赋互补性强，产业内互动合作潜力大；二是技术和市场需求互补，具备发展成为区域经济合作共同体的条件；三是交通互联互通为中国东北与俄罗斯远东的互补性合作提供了保障。中俄在远东地区的合作不仅限于资源开发和互联互通，更具有前景的是依托俄罗斯东部的再工业化，实现中俄制造业产业链的互嵌。俄罗斯远东开发战略与中国东北振兴战略存在着许多契合点，两地区的发展能够互相借助。对于俄罗斯来说，中国是远东地区发展战略借助的重要外部力量。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后，日韩资本已从俄远东实质性撤出，东南亚国家不具备到远东投资的动机或能力，扩大远东与中国东北地区的全产业链合作，既是俄降低内外风险隐患的策略之一，也是俄走出区域经济增长乏力困境的客观需求。对中国而言，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开发同样是东北振兴的重要机遇。特别是对于东北地区以产能外溢和产业振兴为动能的经济发展提供了契机。东北企业可以持续深化与远东地区的贸易结构，增加大型项目的中资权益比重，促进东北全面振兴和发展。当前，在东北打造向北开放重要窗口和远东大开发的背景下，两地区的合作将会不断发展、更加紧密，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具有更加广阔的合作前景。
受制于俄宏观经济的不确定性，远东地区工业生产基础比较薄弱，产业链和供应链受制裁影响遭到严重冲击，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也存在某些风险性。具体到中俄毗邻地区合作中还有一些堵点需要进一步打通，比如俄远东发展政策落实、清关效率等问题，一定程度上影响中资企业的投资意愿。再有，中俄双方的合作兴趣点不尽相同，俄方力推加工工业基地建设项目；中方更重视发展边境地区交通物流基础设施、建设新型边境口岸、对已有口岸进行现代化改造以及原料开采等。中俄“东北-远东”地方合作未来仍有很长的路要走。两国应积极寻找利益汇合点，发挥各自优势，深化利益交融，实现彼此成就。
（责任编辑：杨俊东）
[1] Министерство иностранных дел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Интервью заместителя Министра иностранных дел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А.Ю.Руденко МИЦ «Известия»,” 01 Октября 2023, https://www.mid.ru/ru/foreign_policy/news/1846674/ [2024-09-12].
[2]参见基里尔·巴巴耶夫、胡巍葳：《俄罗斯转向东方：历史意义与现实任务》，《俄罗斯学刊》2024年第4期，第72—76页。
[3]参见基里尔·巴巴耶夫、胡巍葳：《俄罗斯转向东方：历史意义与现实任务》，《俄罗斯学刊》2024年第4期，第76—78页。
[4]参见李勇慧：《俄罗斯加紧推进“向东看”政策》，《世界知识》2023年第5期，第38页。
[5] Дмитрий Стрельцов, “Российская политика поворота на Восток: проблемы и риски,” РСМД ,10 Апрепя 2023, https://russiancouncil.ru/analytics-and-comments/comments/rossiyskaya-politika-povorota-na-vostok-problemy-i-riski/ [2024-09-16].
[6]参见《普京：亚太地区占俄罗斯能源出口的60%以上》，环球网，2024年9月26日，https://world.huanqiu.com/article/4JbCN5DAh8s [2024-10-12]。
[7] “Курс на Восток: как эксперты видят новое направление России,” Восток Медиа, 20 Июня 2023, https://vostokmedia.com/news/2023-06-20/kurs-na-vostok-kak-eksperty-vidyat-novoe-napravlenie-rossii-2960692 [2024-10-12].
[8]参见《俄联邦海关署：俄亚贸易额在10年间增至66%，与西方的贸易额则下降至11%》，俄罗斯卫星通讯社，2024年9月4日，https://sputniknews.cn/amp/20240904/1061347657.html [2024-10-12]。
[9]参见《俄东方学家：俄罗斯“向东转”是一个多层次多因素过程》，中俄资讯网，2024年7月10日，http://www.chinaru.info/News/zhongekuaixun/70712.shtml [2024-10-19]。
[10]参见《俄总统全权代表：俄罗斯向东转进程已不可逆转》，俄罗斯卫星通讯社，2023年9月13日，https://sputniknews.cn/amp/20230913/1053335014.html [2024-10-12]。
[11]参见杨莉：《俄罗斯新一轮远东开发进程及影响》，《当代世界》2017年第8期，第66页。
[12] “Путин: Мы определили развитие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в качестве национального приоритета,”Российская газета, 05 Сентября 2024, https://rg.ru/2024/09/05/reg-dfo/na-ves-hhi-vek.html [2024-10-12].
[13] “Торговый оборот между Приморьем и Китаем в прошлом году достиг 62 млрд рублей,” EastRussia, 20 Мая 2024, https://www.eastrussia.ru/news/torgovyy-oborot-mezhdu-primorem-i-kitaem-v-proshlom-godu-dostig-62-mlrd-rubley/ [2024-10-12].
[14] “Стало известно, где разместятся первые МТОР на Дальнем Востоке,” EastRussia, 24 Сентября 2024，https://www.eastrussia.ru/news/stalo-izvestno-gde-razmestyatsya-pervye-mtor-na-dalnem-vostoke/ [2024-10-12].
[15] “Алексей Чекунков: В новой глобальной системе координат роль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будет возрастать,” Росконгресс，02 Сентября 2024，https://roscongress.org/materials/aleksey-chekunkov-v-novoy-globalnoy-sisteme-koordinat-rol-dalnego-vostoka-budet-vozrastat/ [2024-10-20].
[16]参见李遥远：《聚焦远东发展 积极转向亚太——俄罗斯举办第八届东方经济论坛》，《光明日报》2023年9月13日，第12版。
[17]参见《中国投资者对在俄罗斯阿穆尔州建立俄中工业园兴趣浓厚》，中俄资讯网，2024年3月7日，http://www.chinaru.info/zhongejingmao/lubuhuilv/70152.shtml [2024-10-21]。
[18] “Китай вложит свои миллиарды в строительство хабаровского терминала экспортного роста,” Vostok.Today, 21 Мая 2024, https://vostok.today/50487-kitaj-vlozhit-svoi-milliardy-v-stroitelstvo-habarovskogo-terminala-jeksportnogo-rosta.html [2024-10-21].
[19] “ВЭФ-2024: КрупныйлогистическийхабпостроятврайонестанцииМациевская,”ОфициальныйпорталЗабайкальскийкрай, 04 Сентября 2024，https://75.ru/news/375454 [2024-10-21].
[20]参见《中俄签署关于在下列宁斯科耶-同江边境口岸建设铁路转运综合体协议》，中俄资讯网，2024年9月9日， http://www.chinaru.info/zhongejingmao/lubuhuilv/70848.shtml [2024-10-21]。
[21]参见《布拉戈维申斯克在与中国接壤的边境启用海关和物流码头》，俄罗斯卫星通讯社，2023年5月26日,https://sputniknews.cn/20230526/1050589389.html [2024-10-21]。
[22]参见《俄罗斯两地批准在俄中边境贾林达—漠河修建铁路桥的计划》 ，俄罗斯卫星通讯社，2023年3月16日，https://sputniknews.cn/20230316/1048734803.html [2024-10-21]。
[23]参见《阿穆尔超前发展区将投资超38亿卢布建设中俄货物转运陆港》，中俄资讯网，2024年5月27日，http://www.chinaru.info/zhongejmyw/zhongemaoyi/70565.shtml [2024-10-21]。
[24]参见《俄铁计划在与中国边界上建立四个新的铁路口岸》，俄罗斯卫星通讯社，2022年11月30日，https://sputniknews.cn/20221130/1045942855.html [2024-10-21]。
[25]参见《俄罗斯外贝加尔边疆区行政长官：外贝加尔边疆区需要成倍提高与中国间的口岸通行能力》，中国-上海合作组织地方经贸合作综合服务平台，2024年1月10日，https://scocsp.com/article/10/10030201182807302 [2024-10-21]。
[26]参见胡政：《发展中俄经贸合作与中俄远东物流通道建设》，《俄罗斯学刊》2023年第5期，第27—43页。
[27] “Через забайкальский терминал Россия начала поставлять зерно в Китай,” Vostok.Today, 07 июня 2023，https://vostok.today/46294-cherez-zabajkalskij-terminal-rossija-nachala-postavljat-zerno-v-kitaj.html [2024-10-21].
[28] “СтроительствоещеодногосухогопортасделаетПриамурьеключевымигрокомвлогистикеДФО,” Vostok.Today, 27 мая 2024，https://vostok.today/50526-stroitelstvo-esche-odnogo-suhogo-porta-sdelaet-priamure-kljuchevym-igrokom-v-logistike-dfo.html [2024-10-21].
[29]参见《俄中两国陆路货物运输发展迅猛》，俄罗斯卫星通讯社，2024年9月12日，https://sputniknews.cn/20240912/1061515003.html [2024-10-21]。
[30]参见《俄中两国陆路货物运输发展迅猛》，俄罗斯卫星通讯社，2024年9月12日，https://sputniknews.cn/20240912/1061515003.html [2024-10-21]。
[31] “Юрий Трутнев представил депутатам планы по развитию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и Арктики,” Новости Якутии и Якутска, 13 Мая 2024，https://ysia.ru/yurij-trutnev-predstavil-deputatam-plany-po-razvitiyu-dalnego-vostoka-i-arktiki/ [2024-10-21].
[32]参见《俄副总理：远东地区需要发展铁路运输网的基础设施》，俄罗斯卫星通讯社，2023年9月11日，https://sputniknews.cn/20230911/1053247924.html [2024-10-21]。
[33]参见《远东多地进入社会经济可持续性指数排名前十》，中国驻哈巴罗夫斯克总领事馆经贸之窗，2023年2月27日，http://khabarovsk.mofcom.gov.cn/jmxw/art/2023/art_4482c6e9077749179ee59fb5e26482e2.html [2024-10-21]。
[34] “Юрий Трутнев представил депутатам планы по развитию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и Арктики,” Новости Якутии и Якутска, 13 Мая 2024，https://ysia.ru/yurij-trutnev-predstavil-deputatam-plany-po-razvitiyu-dalnego-vostoka-i-arktiki/ [2024-10-21].
[35] “Социаль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ий рейтинг: ДВ регионы растут быстро, но в топ не попали,” EastRussia, 10 июня 2024，https://www.eastrussia.ru/news/sotsialno-ekonomicheskiy-reyting-dv-regiony-rastut-bystro-no-v-top-ne-popali/ [2024-10-21].
[36] “ПроектбюджетаРФна 2025-2027 предусматриваетсокращениефинансирования ДФО,” EastRussia, 01 Октября 2024，https://www.eastrussia.ru/news/proekt-byudzheta-rf-na-2025-2027-predusmatrivaet-sokrashchenie-finansirovaniya-dfo/ [2024-11-27].
[37]参见李勇慧：《中俄经贸合作将向广度和深度不断拓展 质量水平不断提高》，中俄资讯网，2024年5月24日，http://www.chinaru.info/zhongejmyw/jingmaotegao/70555.shtml [2024-11-27]。
[38] “КитайинвестировалвДальнийВосток817 млрдруб. ,”РБК, 03 Сентября 2024，https://prim.rbc.ru/prim/freenews/66d6563b9a7947995b6c62d8 [2024-11-27].
[39] “6 ключевых тезисов разворота на Восток, которые провозгласил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 на острове Русский,” Life, 08 Сентября 2022，https://life.ru/p/1522056 [2024-11-27].
[40] “Разворот на Восток: итоги ВЭФ-2024,” @ Финансы, 06 Сентября 2024, https://finance.mail.ru/2024-09-06/razvorot-na-vostok-itogi-vef-2024-62683111/ [2024-11-27].
[41] “Эксперт Кирилл Бабаев рассказал, что означает для России возвращение к ‘восточному вектору’，” Российская газета，13 Июль 2022，https://rg.ru/2022/07/13/novyj-povorot.html [2024-11-27]。
[42] Министерство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по развитию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и Арктики, “Подведены итоги Восточн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форума–2024,” 07 Сентября 2024, https://minvr.gov.ru/press-center/news/podvedeny_itogi_vostochnogo_ekonomicheskogo_foruma_2024/ [2024-11-27].
[43]参见《面向东方 俄远东联邦区各口岸过货量大增 两年内增加一倍》，中俄资讯网，2024年3月6日，http://www.chinaru.info/zhongejmyw/zhongemaoyi/70139.shtml [2024-11-27]。
[44]参见《习近平主持召开新时代推动东北全面振兴座谈会强调：牢牢把握东北的重要使命 奋力谱写东北全面振兴新篇章》，中国政府网，2023年9月9日，https://www.gov.cn/yaowen/liebiao/202309/content_6903072.htm [2025-01-27]。